仙丹、封神与修仙之道
修道中见仙佛出现之境,若非出诸心理作用,则是否真有仙佛客观存在,而显现于人前呢?
问题在仙佛的真正意义。
历代人物果真有人成仙
所谓仙,原是庄子中所谓的至人、真人、藐姑射神人,在道教传说,人可修炼成仙,丹鼎派如抱朴子一书,认为天地有各类不灭元素,将之放于鼎炉中熬炼,可炼出长生不老的仙丹,人吃仙丹后即可成仙,即不生不死,永恒的存有。
宋末的金真派却不讲修仙丹,盖多年来修道者均不见炼丹成功,他们用黄金、雄黄、水银、砒霜等元素炼出的东西,吃了都死亡,而非成仙,故全真派改炼内丹,重性命双修,炼气入息,炼息入神,炼神还虚,基本上是静坐的修养,不再制造离奇古怪的丹药了。
道教流传自古有人成仙,如后汉王乔、刘根、计子勋、王和平,三国时代为孙策所杀的于吉,还有割据一方的张道陵、张鲁等,全真派则举吕洞宾、王重阳、丘处机 等,此外民间历史人物如关公、岳飞、天后等,再到封神榜的周朝开国功臣如姜太公、黄飞虎、李靖等及中国古圣哲如孔子、老子、庄子等,纷纷成仙,有些乘龙飞 升,有些尸解羽化,元神飞往天庭,这些都是历史人物,被后人封为仙人,但他们死后是否真成仙呢?
道教的封神与人创造的神
道教的神仙,有些是自然的人格化,如陶弘景写「真灵位业图」,就列出七级神仙等位,后来道教三清系的三大神如原始天尊、玄皇大道君及太上老君,都已放在这 仙图中,此外还有各种仙班,后人崇拜的紫微大帝,是北辰星;北斗星君是北斗星,福德正神是土地公,还有雷公、电母、城隍、水鬼等,都是将大自然的某种力量 加以人格化的创造,并无客观存在真实性。
而中国人崇拜的神仙,也有很多是人变成的,从宗教学分析其象征性发展,可寻朔到其被封为神的痕迹,如关公,如今是一长须红面的大神,但在正史三国志的记 载,从来没有这形像,那只是小说三国演义所写的样子,三国演义是明代的作品,比关公真人迟一千四百年,其手所提的关刀,从中国兵器史上知是宋代武器,而其 所穿盔甲,则为明代样式,均非汉代所有,但奇就奇在灵界中的关公呈现,却完全是这不合历史的形象。
关公到北宋末年才被封为神,称「忠惠公」,到宣和五年被封为「义勇武安王」,都不外是从祀神,地位很低,到明朝开始封为「帝君」,又称「盖天古佛」,清光绪五年封为「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大帝」,名号全由人封出来,是人创造的神。
心境纯真与旁门左道
何谓神仙呢?张紫阳有诗云:「顶后有光犹是幻,云生足下未为仙。」真正修仙之道,不在求长生特异功能,或各种离奇古怪的行迹。
汉书艺文志记神僵(即仙)曾云:「神仙者,所以保性命之真,而游求于外者也,聊以荡意平心,同死生之域,而无怵惕胸中。」意即为神仙是一种能保存自己心性生命纯真,以自由求通于宇宙的人,他能使心平伏,去除意志之波动,通于死生以外的世界,心中再无忧惧。
修仙之道甚多,据渊鉴类函道部所记,谓老子「以养性得仙,各自有法,凡三十六。」一般流传更为「道法三千六百门。」入道之法甚多,而一般气功所讲的功法也 门派繁多,但也有左道三千,旁门八百,如休粮辟谷、采日月精华、屈伸道引、梦游仙境、元神顶门出入等,均旁门九品之小道,习房中术,金石符咒,黄白元素, 均属邪术或左道。
至高修仙之道,实为「炼神还虚」,达至心灵与大道合一,庄子所谓「同于大通」的「坐忘」境界。
如理解神仙不外是保持心境纯真而与万化冥合的人,则既非特异功能者,也非怪异神灵,只是人修养所达之极境界。那么神仙是人,不是神,故若修道中见神仙现形,绝非真意义的神仙,却为灵界存有物冒神仙形象而出现,冒仙之灵物必为鬼灵。
佛、菩萨与追求觉悟
修道中如见佛菩萨呈现,若其境为真,不是幻境,则所见之形象是否真为一种客观存在于灵界的佛或菩萨呢?
佛之原义只是觉者
今且从佛教原义言之「佛」看,佛字梵文为Buddha,原义为「觉者」,早期佛经如杂何含经卷四云:「明知所了知,所修应已修,应断悉已断,是故名为 佛。」又大乘佛教论著如大智度论云:「佛名为觉,于一切无明睡眠中最初觉故,名为觉。」不论小乘大乘,均不以佛为一种神秘莫测的超自然神灵,却只是一个觉 悟了的人,这是佛教原本的朴实性。
但自释迦成正觉,老年因受纯陀供养,患痢疾逝世(宗门拈古汇集谓其背痛,至求生不得,求死不得,终至死亡。)世人怀念其伟大人格,后来才日渐将他神化,作出其前生的宿世神话,及提出佛「法身常存」之道,以佛即宇宙真理,而等同于一泛神。
释迦的真人,当是透脱自在慈而悲的觉者,但后世将他神化,说其前生之事,则荒诞得很,如佛本集经以他前生曾叫释迦牟尼,又前生是人鹿性苟合而生的一角仙人等。
了解佛之原义只是觉者,则修道所见之佛形象,不应真是当年历史上的觉者释迦,却是灵界奇物而已,明乎此才不为佛境所惑,而悟真佛教之法。
佛的样子,从无记载
究竟释迦牟尼在历史上的真面目,是否如今佛像的样子呢?
如追查佛教历史,并无任何记载涉及他的画像流传,而佛经的结集一般亦非常后起,现存早期的佛经为阿含经,但也在佛灭后二百多年才流传,有字圣典要到公元前 八年的Vattaganani王时才有,如今相信真来自佛时代的为法句经(Dhammapada),意为佛之足迹,传为佛在世时随机而说之法语,编入南传 小阿含经中,此经全是佛陀的偈语,亦小谈佛相如何。
所谓原始佛教时代及小乘佛教初期,佛教原不拜雕刻的偶像,阿育王大力推行佛教,却严禁以男女形体作想象之雕绘,任何人雕佛像均处死刑,故较早期佛教只用象 征方式表达佛,如用莲花及法轮等,我在印度亦见佛圣地菩提伽耶的雕塑,就是只有莲座而无佛像的,其浮雕名为佛陀坟(stupas),约出现于公元前二百 年,已是佛灭后三、四百年的雕塑了。
如今佛像与历史上的佛陀真样毫无关系,却是由希腊人侵印度的Bactria王朝开始,用希腊雕像的方法,首先雕佛像,中文资料则称优填王(或鸟陀延王)请 尊者没特伽罗子(目连)以神通上天宫,「亲观妙相」而雕成,后世即言佛有三十二好相,依之而雕佛偶像,其实雕拜偶像,已离佛家透破无常之旨,故人在灵界中 见佛相呈现,必是虚妄魔境也。
菩萨是有智慧而力求解脱之人
修道中见菩萨现形,究竟是否真有菩萨客观存在,为修道者法眼所见呢?
问题是什么叫菩萨,此辞源自「菩提萨多」,梵文为Bodhisattva Bodhi是指,「佛智慧」,sattva是指「有情」,佛智慧即觉悟,故菩萨即「觉有情」,一般解释是菩萨不单要求自己觉悟,也有慈悲心,求他人也得觉 悟解脱,但印顺大师和太虚大师,均认为菩萨是指将有情生命的动力去追寻正法、追寻觉悟。
如依菩萨原义,则绝非神秘的神灵,供人膜拜,却只是开始觉悟而又全力追求终极觉悟的人。如依此意,人人只要有心追求觉悟的智慧,已是菩萨。
菩萨是人(或具菩提心的众生),是有智慧而力求彻底解脱,力求协助众生解脱的人,是较高情操的有情,并不是神灵,更不应是被拜祭祈求的对象。
但在修道第六重境界中,却竟见菩萨们以民间崇拜的形象出现,偏偏是神秘神灵的形态,且表现超自然能力,并不合菩萨之义。
心得正见的人,知自己发菩提心求觉悟已是菩萨,不须靠神灵加持,若对此等菩萨形象的神灵有所迷执,即失法眼而追求迷信和神通,那不是得道,反而是左道邪道,并且是解脱的障碍,即是如此,那么呈现的菩萨必不是真有菩萨,而是天魔邪灵,心静者能透破之。
这是哥哥讲的生命啊!
修道到第六重境界,见仙佛菩萨呈现,且能交流而得特异奇能,容易使人迷执此境,而求得更多奇能,并以为自己成为大师活佛。
仅有奇能法力不能净化心灵
其实追寻彻底觉悟和解脱者,不能有任何执者,包括对仙佛及自己成佛的执着,人必先悟仙不是仙、佛不是佛,才能真有仙佛之觉悟。
得见灵异奇物,拥有神通,均使人执境失悟,进入虚妄。
但达此境的人自比凡俗人多一些能力和能讲一些道理,故若自我宣传,自称为大师活佛,或神秘教派唯一传人,或有特异功能可发功影响千万人,均能得到不少信众崇拜,而在世上得大名位、大利益,但也瞬即偏离宇宙之道,建立虚妄,形成魔障。
我在存细反覆思量所遇之仙佛,知其法力仅限于奇能和占算,不能改变人性,不能净化心灵,不能引导人到终极之恩情,再分析传闻中仙佛之来龙去脉,并不具客观 真实性,而自己所证验的仙佛呈现,初似光明峻伟,后却如影随形地笼罩人身心,显示一种阴暗魔性,遂确知其能力来自邪灵,而非为真仙佛。
于是拒绝了这种奇异经验和能力,邱心之澄清与真觉。心一放下,虚妄魔觉即不能扰,而得大自在。
感到无尽的恩典,慈爱和宽恕
放下对仙佛的执着,放下神通的渴求,心即得大自在,彷如通往星宿的世界。
邪灵魔障,已如土崩瓦解,那是大清明境。
一天躺在床上,忽觉宇宙像一暖流的创造力,贯于全身,身心均极舒畅,感到上下与天地同流,而此大流是有情意的,不只是无知觉的空如或大道,却是宇宙的大爱之临近。
这难道是自古数人讲的上帝?
心中有强烈的激动,感到一种无尽的恩典、慈爱和宽恕,目中开始湿润,问:「你是谁?你是真神吗?」
那慈爱恩典却是无言。这是无声无臭独知时之境,我遇见了宇宙的真正伟大慈爱。
你是谁?为何我自己不能接近你?我如何可以接近你?
我隐约感到,这是哥哥自小已相信那位上帝。
记得哥哥在小学时被朋友带去教会,不久即成为非常虔诚的人。但我对他的沉迷宗教甚不以为然,小的时候很爱搅扰他祈祷,后来则常和他辩论,大学时,又用哲学嘲弄他的信仰。
但他总是有种优美的特质在生命中,使我感到他的高尚内涵,难道他信的上帝是真的?
有了这种生命还须辩什么?
哥哥比我大四年,是个老实人,表面鲁直,但又甚有才华和智慧,自少他和爸爸睡同一房间,爸爸也是满腹才学,一天到晚跟他讲历史,从春秋战国讲到抗日战争, 所以他不满十岁,就已满口历史,如数家珍,而且熟读三国水浒(对红楼则毫无兴趣);到中学时,就不断把爸爸所讲的故事,及从书中所读到的告诉我。
到我懂事时,爸爸已罹精神病,历史文化的知识就由哥哥传递,记得他高中时,还和我讲庄子和大学中庸,使得我初二就跑去买庄子来读。
我少时一方面要和哥哥竞争,一方面又挺佩服他的人格学问,就是不喜欢他信耶稣。
他从小学去了教会,以后一生都敬虔度日。凡星期六、日都往教会跑,而且又不看电影,不讲粗言秽语,不撒谎言,人格道德是无懈可击的,但我总觉得他那是一种 束缚,但偏偏他又说这才是释放,总是平安喜乐,与世无争。后来他留学去了,我在中学却读尼采,说上帝死了,又打坐修道,写信与他争辩,甚至咒诅他的信仰, 记得他很痛心地回信,大意说:「你不明白我的信仰内涵,那是一种生命啊!有了这种生命,还须辩什么?」真个是却辩已忘言。
什么是他讲的生命呢?直至多年修道后,感到那宇宙临在的恩情大爱,我开始知道,这是哥哥讲的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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